匆匆數(shù)月,冬盡春來,阿紫每日以人參為糧,傷勢頗有起色。須知女真人在荒山野嶺中挖得的人參,都是年深月久的上品,真是比黃金也還貴重。蕭峰出獵一次,定能打得不少野獸,換了人參來給阿紫當飯吃,當世除了皇帝的公主,只怕再也無人吃得起。蕭峰每日仍須以內(nèi)力助她運氣,只是每天一兩次已足,不必像從前那般掌不離身。阿紫有時勉強也可說幾句話,但四肢乏力,無法動彈,一切起居飲食,全由蕭峰照料。他每一念及阿朱的深情,便甘任其勞,全無怒意,反覺多服侍阿紫一次,就是多報答了阿朱一分。介紹一下徐卓誠:“ 這漢人名叫許卓誠,每年冬天,便到這里來收購人參毛皮,直到開春方去。 ”他是漢人,出雁門關到長白山的路要穿越大半遼國,所以他若非是一位可以避開遼國重重關隘的輕功高手的話,就一定會在遼國繳納通行稅,遼國邊關不會讓漢人在這里賺大錢,所以一定會收高額稅款,如果在遼國內(nèi)部沒有保護傘的話,他販運人參的利潤不會太高。
便在此時,兩名契丹人挺著長矛,縱馬向蕭峰直沖過來,雙矛一起,分從左右刺向蕭峰兩脅。
蕭峰不愿傷害自己族人性命,伸出雙手,抓住矛桿,輕輕一抖,兩名契丹人都倒撞下馬。蕭峰便用矛桿挑起二人身子,呼呼兩響,那二人在半空中啊啊大叫,飛了回來,啪啪兩聲,直挺挺的摔在地下,半響爬不起來。阿骨打等女真人大聲叫好,只見契丹人中一個紅袍中年漢子大聲吆喝,如施號令。數(shù)十名契丹人展開兩翼,包抄了過來,去抄阿骨打等人的后路。阿骨打見勢頭不妙,若是一落入包圍圈中,非盡數(shù)殲滅不可,一聲呼嘯,轉(zhuǎn)身便逃。契丹人箭如雨發(fā),又射倒了幾名女真人。蕭峰見這些契丹人蠻不講理,雖說是自己族人,卻也顧不得了,拾過一張硬弓,颼颼颼颼,連發(fā)四箭,每一枝箭都射在一名契丹人的肩頭或是大腿,四個人都摔下馬來,卻沒送命。豈知這紅袍人一聲吆喝,那些契丹人竟是沒半點退縮,仍是縱馬追來,極是勇悍。
蕭峰一看情勢,同來的伙伴之中,只有阿骨打和三名青年漢子,還在一面奔逃、一面放箭,其余的都已被契丹人射死了。這一片草原上無處隱蔽,看來再斗下去,連阿骨打都要被殺,自己這些時候來,蒙女真人待若上賓,連好朋友遇到困難也不能保護,還算什么英雄好漢?倘若將這些契丹人盡數(shù)殺卻,究竟是本族族人,于心不忍,只有擒住這個為首的紅袍人,逼他下令退卻,方能使兩下罷斗。
他心念已定,大聲叫道:“喂,你們快退回去,再不退兵,我可要不客氣了?!?/blockquote> 蕭峰當年也是一位殺伐決斷的一幫之主,此時處事居然像個小學生,他這種做法已經(jīng)堪稱相當不講義氣了,等于把好友阿骨打他們賣了。如果遼兵一上來就集火阿骨打,后文中還有誰來幫他?舊版中數(shù)十人包抄,三聯(lián)版加了一句身邊仍有數(shù)十人,增加了一些耶律洪基的軍學水平。
就算蕭峰說:“人家要不客氣了啦~”,但他依舊沒有放手,契丹人沒有半點退縮一句在三聯(lián)版刪除。畢竟是以多打少,現(xiàn)成的立功機會,誰也不會退縮。他沖上去準備抓首領紅袍人,這位紅袍人耶律洪基三鐵水平居然不錯:
那紅袍人滿腮虬髯,神情甚是威武,見蕭峰攻到,竟是毫不驚慌,從左右護衛(wèi)的手中接過三枝標槍,颼的一槍向蕭峰擲來。蕭峰一伸手,便接住了標槍,待第二枝槍到,又已接住。他雙臂一振,兩枝標槍激射而出,將紅袍人的左右護衛(wèi)刺下馬來。紅袍人喝道:“好本事!”第三槍迎面又已擲到,蕭峰左掌上伸,使招“借力打力”的手法,那標槍轉(zhuǎn)過頭來“呼”的一聲,插入紅袍人坐騎的胸口。三聯(lián)版刪去了“有人突施暗算”一句。此時有個契丹老者不識好歹,還要跟蕭峰吆五喝六,被他的立威劈空掌直接打死,這是書中蕭峰手上的第一條遼人性命:
那紅飽人叫聲“啊喲”,不等身子落地,便已躍離馬背。蕭峰揉身而上,左臂伸出,已抓住他的右肩。只聽得背后金刃刺風,有人突施暗算,他足下一使勁,身子向前彈出丈余,只聽得托托兩聲響,兩枝長矛都插入地下。蕭峰抱著那紅袍人,向左躍起,落在一名契丹騎士身后,將他一掌打落馬背,便縱馬馳開。
紅袍人使拳毆擊蕭峰面門,蕭峰左腋只一挾,那人便動彈不得。蕭峰喝道:“你叫他們退去,否則當場便挾死了你?!奔t袍人無奈,只得叫道:“大家退開,不用斗了。”契丹人紛紛搶到蕭峰身前,想要伺機救援。蕭峰以斷矛的矛頭對準了紅袍人的頂門,喝道:“要不要刺死了你。”
一名契丹老者喝道:“快放開咱們首領,否則立時把你五馬分尸?!笔挿骞笮?,呼的一掌,向那老者凌空劈了過去。蕭峰這一掌劈將出去,原是要借此立威,嚇倒眾人,以免多有殺傷,是以手上的勁力用得十足,但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那契丹老漢為掌力所激,從馬背上直飛了出去,摔出數(shù)丈之外,口中狂噴鮮血,眼見是不活了。一眾契丹人從未見過這等劈空掌的神技,不約而同的一齊勒馬退后,臉上都現(xiàn)出驚恐的神色,只怕蕭峰向自己一掌擊了過來,眾人均覺這掌力無影無蹤,便如妖法一般難以抵擋。蕭峰全力出掌打中肉體的戰(zhàn)果中,阿朱沒救回來、阿紫救回來了、老虎沒救回來、老者也沒救回來??磥戆⒆系膬?nèi)功非常有門道。舊版中蕭峰讓遼人貢獻了四匹馬,然后把馬全部殺死,三聯(lián)版改為八匹馬,畢竟阿骨打他們那邊還有四個人,只要四匹馬不夠分的。
書中第一次看到大群契丹人的蕭峰此時還處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階段,對契丹的紀律性多有贊美:“ 這紅袍人看來位望實是不低,怎么隨口一句話,眾武士竟是半分違拗的意思也無。 契丹人軍令嚴明,無怪和宋人打仗,宋人總是敗多勝少了。 ”杏子林劇情中,你們的丐幫令行禁止并不比遼人差,宋軍如果特別膿包,也不會跟遼國相持如此之久。
紅袍人腦回路也有點奇特:“ 傳令道:“各人回去,調(diào)動人馬,直搗女真人的巢穴!”眾武士齊聲道:“遵命!”一齊躬身 ” 這里并不是欺負女真人不懂契丹話,因為蕭峰一直在用契丹語跟他們交流, 大家明知道是這么回事,但是您傳令應該柔和一點,比如說大家快回去給女真老鄉(xiāng)們糗點慰問品不就好多了,如果擒拿他的是女真人就會少挨幾個嘴巴子。大家?guī)е速|(zhì)回部落,蕭峰的第一堂語言實踐課圓滿結束,熊大暫時撿回一條命。
帶紅袍人回部落后,阿骨打他爹和哩布甚喜,說到這個和哩布,寫文人冥思苦想后,感覺像是蒙古族著名獵人海力布的馬甲。這里的暗筆描寫就是,雖然抓住了地方大首領,但女真人也死了好幾個,部落首領本該大怒,惋惜哀悼自己的同胞,但他的表現(xiàn)則是甚喜。寫文人寧愿認為這體現(xiàn)了以薩滿文化為根基的女真部族中,對生命的豁達態(tài)度,而不是和哩布這個人不行。不過畢竟他有11個兒子,少一兩個換來很多錢和物資也是值得的,他也相信蕭峰可以分給他們。
“原來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有一個慣例,凡是俘虜了敵人,那便是等于俘獲者私人所有的奴隸,搶到女子財帛,也是一般。若不是俘獲人甘愿相送,則旁人均不得覬覦劫奪。”其實不論東西南北,野蠻部族中都有這般規(guī)矩,所有的奴隸,都是俘虜來的敵人。
舊版中有這種描寫,三聯(lián)版刪去,舊版中紅袍人不但有點智力不夠用,還有點敗家:
那紅袍人走到蕭峰身前,右膝一曲,跪倒在地,右手加額,說道:“主人,你英雄了得,我受你俘獲,絕無怨言。你若放我回去,我以黃金三車、銀子三十車、駿馬三百匹奉獻?!?nbsp; 阿骨打的叔父頗拉淑(三聯(lián)版改為蘇)道:“你是契丹大貴人,這些贖金大大不夠,蕭兄弟,你叫他送黃金三十車、白銀三百車、駿馬三干匹來贖取。”這頗拉淑精明能干,將贖金加了十倍,原是漫天討價的意思。本來黃金三車、白銀三十車、駿馬三百匹,已是罕有的巨款,女真人和契丹人交戰(zhàn)數(shù)十年,從未聽見過如此巨額的贖款,如果這紅袍貴人不肯再加,那么照他應許的數(shù)額接納,也是一筆大橫財了。不料那紅袍人竟不躊躇,一口答應:“好,就是這么辦!”在舊社會時,山里土匪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綁票,但向肉票勒索多少贖金就是個技術活兒了,為了分辨真的窮人和假裝窮人的富人,有的土匪會采取讓肉票吃雞/魚的手段甄別。上來就吃胸脯大腿/肚子中段的一定是窮人,吃翅膀脖子和尾巴魚頭的家境差不了。所以被綁架后的第一鐵則就是裝窮,舊版中紅袍人上來就好幾車黃金的交贖金,一下子就提高了女真人的胃口,知道他是能下金蛋的雞,一般綁匪怎么會一下子就放了他呢?一定會細水長流的。不過考慮到書中他的地位,細水長流的事情倒也不會發(fā)生就是了。再說論車也很不嚴謹,沒有說是大卡車還是小推車。三聯(lián)版把贖金改為了黃金50兩、白銀500兩,算是機警的藏富了。
紅袍人神態(tài)極是傲慢,道:“黃金三十車、白銀三百車、駿馬三干匹何足道哉,日后我大遼國富有天下,也不會將這區(qū)區(qū)之數(shù)放在眼內(nèi)?!迸f版中這個日后除了有說遼國不富裕的意思外,也代表了耶律洪基對北宋的野心,三聯(lián)版去掉了日后,這是現(xiàn)結的買賣,不能分期付款。因為這個人是蕭峰抓的,所以蕭峰對他享有處置權,紅袍人也很懂事,上來就喊蕭峰為“主人”,蕭峰此時又暴露了他在契丹女真間首鼠兩端的態(tài)度,看出紅袍人是個高干,居然在聽到了他調(diào)兵攻打女真部落的信息后還市恩把他放了,遼國的小型土木堡之變就此消弭,蕭峰稱贊紅袍人是英雄,如果紅袍人真的派幾千兵馬來打女真,女真必定死傷枕籍但蕭峰可以置身事外,如果他真的對女真族的朋友講義氣,這么做可不像英雄所為。
蕭峰左手一翻,從腰間拔出一柄佩刀,右指在刀刃上一彈,錚的一聲,一柄精鋼鑄成的好刀登時斷為兩截,他厲聲喝道:“你膽敢不說?我手指在你腦袋上彈上一彈,那便如何?”紅袍人卻不驚惶,右手大拇指一豎,道:“好本領,好功夫!今日得見當世第一的大英雄,真算不枉了。蕭英雄,你以力威逼,要我違心屈從,那可辦不到。你要殺便殺。契丹人雖然斗你不過,這骨氣卻跟你是一般的硬朗?!?br /> 蕭峰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在這里殺你。若是我一刀將你殺了,你未必心服,咱們走得遠遠的,再去惡斗一場?!焙土ú己皖H拉淑齊道:“蕭兄弟,這人殺了可惜,不如留著收取贖金的好。你若是生氣,不妨用木棍皮鞭狠狠打他一頓?!笔挿宓溃骸安唬∷浜脻h,我偏不給他充?!毕蚺赃叺呐嫒私枇藘芍﹂L矛,兩副弓箭,拉著紅袍人的手腕,同出大帳,自己翻身上馬,道:“上馬吧!”紅袍人視死如歸,明知與蕭峰相斗是必死無疑,他說要再斗一場,直如貓兒捉住了耗子,要戲弄一番再殺而已,卻也是凜然不懼,一躍上馬,徑向北去。這段文字中說明蕭峰進了丐幫也是積功而升,從沒袋弟子做到幫主的,但蕭峰很明顯沒有跟遼國作戰(zhàn)過,所以他立下的功績都是在武林里得到的,換句話說就是幫丐幫殺人清障,汪劍通是面子,他可能當過里子。直到武功大成之后,汪劍通發(fā)現(xiàn)他的武功無人能及,他才登上正派武林的舞臺。他十多年中升到幫主,以火箭般的速度一年多升一袋,就像經(jīng)常轉(zhuǎn)學的學生一樣,很難認識身份差不多的朋友,所以他對平等友情的需求極高。所以聽到陌生人提出結拜要求時很難拒絕。在前文中有這種字句:
蕭峰縱馬跟隨其后,兩人馳出數(shù)里,蕭峰道:“向西去!”紅袍人道:“此地風景甚佳,我就死在這里好了?!笔挿宓溃骸敖幼?!”將長矛、弓箭擲了過去。那人一一接住,大聲道:“蕭英雄,我明知不是對手,但契丹人寧死不屈!我要出手了!”蕭峰道:“且慢,接??!”又將自己手中的長矛和弓箭擲了過去,雙手空手,按轡微笑。紅袍人大怒,道:“嘿,你要空手和我相斗,未免辱人太甚!”蕭峰搖頭道:“不是,蕭某生平敬重的是英雄,愛惜的是好漢。你武力雖不如我,卻是大大的英雄好漢,蕭某交了你這個朋友,你回自族去吧?!?br /> 紅袍人大吃一驚,道:“什……什么?”蕭峰微笑道:“我說蕭某當你是好朋友,送你平安回家!”紅袍人從鬼門關中轉(zhuǎn)了過來,自是喜不自勝,道:“你真的放我回去?……你到底是何用意?我回去后將贖金再加十倍,送來給你?!笔挿邂鋈坏溃骸拔耶斈闶桥笥眩闳绾尾划斘沂桥笥??蕭某是堂堂漢子,豈貪身外的財物?”紅袍人道:“是,是!”擲下兵刃,翻身下馬,跪倒在地,說道:“多謝恩公饒命之恩?!笔挿骞蛳逻€禮,說道:“蕭某不殺朋友,也不敢受朋友跪拜,若是奴隸之輩,蕭某受得他的跪拜,也就不肯饒他性命?!奔t袍人更是喜歡,站起身來,說道:“蕭英雄,你口口聲聲當我是朋友,在下高攀,與你結義為兄弟如何?”
蕭峰藝成以后,便即入了丐幫。幫中輩份分得甚嚴,自幫主、副幫主以下,有傳功、執(zhí)法長老,四大護法長老,以及各舵香主、八袋弟子、七袋弟子等等,是以他只有積功遞升,卻沒和人拜把子結兄弟,只有在無錫與段譽一場賭酒,相互傾慕,這才結為金蘭之交,這時聽那紅袍人提起此事,想起自己當年在中原交遍天下英豪,今日落得蠻邦,也可說是落魄之極,居然有人提起此事,不禁感慨,便道:“甚好,甚好,在下蕭峰,今年三十三歲,尊兄貴庚?”那人笑道:“在下耶律基,卻比恩公大了一十一歲?!笔挿宓溃骸靶珠L如何還稱小弟為恩公?你是大哥,受我一拜?!闭f著便拜了下去。耶律基急忙還禮。兩人當下將三枝長箭插在地下,點燃箭尾羽毛,作為香燭,向天拜了八拜,結為兄弟。耶律基心下大喜,說道:“兄弟,你姓蕭,倒似是我契丹人一般?!笔挿宓溃骸安徊m兄長說,小弟原是契丹人?!闭f著解開衣衫,露出胸口刺著的那個青色狼頭。耶律基一見大喜,道:“果然不錯,你是我契丹的后族族人。兄弟,女真之地甚是寒苦,不如隨我同赴上京,共享富貴?!笔挿逍Φ溃骸岸嘀x哥哥的好意,小弟素來貧賤,富貴生活是過不來的。小弟在女真人那里居住,打獵吃酒,倒也逍遙快活。日后若是思念哥哥,自當來遼國尋訪?!彼桶⒆戏謩e已久,記掛她的傷勢,道:“哥哥,你早些回去吧,以免家人和部屬牽掛?!币苫c頭道:“甚好,今日倉卒之際不及多談,咱們既是結成了兄弟,以后要多多親近才是?!碑敿瓷像R,向西馳去。蕭峰掉轉(zhuǎn)馬頭回來,只見阿骨打率領了十余名部屬,前來迎接。原來阿骨打見蕭峰久去不歸,深恐中了那紅袍人的詭計,放心不下,前來接應。蕭峰說起已釋放他回遼。阿骨打也是個大有見識的英雄,對蕭峰的寬洪大度,甚為贊嘆。
蕭峰道:“嗯,丐幫中和馬大元兄弟最交好的,一個是王舵主,一個是全冠清,一個是陳長老,還有,執(zhí)法長老白世鏡跟他交誼也很深?!卑⒅爨帕艘宦?,側頭想象這幾人的形貌神態(tài)。蕭峰又道:“馬兄弟為人沉靜拘謹,不像我這樣好酒貪杯、大吵大鬧。因此平時他和我甚少在一起喝酒談笑。全冠清、白世鏡這些人和他性子相近,常在一起鉆研武功?!?字里行間可以看出他在交朋友這方面很羨慕馬大元,對他的朋友交情深淺如數(shù)家珍,在丐幫里可能只有一個吳長風算是他的朋友,但稍受蠱惑便做出了背叛行為。阿骨打雖然仗義,但只算個迷弟,還夠不上結拜的條件。雖然阿骨打這邊死了人,但他的命畢竟算是蕭峰救的,也不能對蕭峰的放人行為說三道四,舊版中贊嘆他的寬宏大度,三聯(lián)版加了句輕財仗義。
一日,蕭峰和阿骨打閑談,說起阿紫所以受傷,乃系誤中自己掌力所致,雖用人參支持性命,但日久不愈,總是煩惱。阿骨打沉思半晌,道:“蕭大哥,原來令妹之病乃是外傷,咱們女真人醫(yī)治跌打傷損,向來用虎筋虎骨和熊膽三味藥物,頗有效驗,你何不一試?”蕭峰大喜,道:“別的沒有,這虎筋、虎骨,這里再多不過。至于熊膽么,我出力去殺熊便是?!碑斚聠柮饔梅?,將虎筋虎骨熬成了膏,喂阿紫服下。次日一早,蕭峰獨自一人,往深山大澤中去獵熊。居然這種時候才聊起這種事兒,該說他是心大呢還是心大呢?完顏阿骨打提一句熊膽可不要緊,亞洲黑熊野生種群遭到了重大打擊。蕭峰殺熊非常浪費,不剝皮不切掌,拿出熊膽就跑,如果這樣的話若辦個活熊取膽的廠子還能少傷天和。如今東北虎的領地可達上千平方公里,蕭峰看樣子沒少殺虎,間接的避免了東北虎領地交錯自相殘殺。
這虎骨、熊膽與老山遠年人參,都是珍貴之極的治傷藥物,尤其是新鮮熊膽,更是難覓。那薛神醫(yī)雖說醫(yī)道如神,但終究是非藥物不可,要像蕭峰那樣,隔不了幾天便去弄一兩副熊膽來給阿紫服下,薛神醫(yī)卻也是決計難以辦到。此時作者親自給這個偏方開了掛,阿紫內(nèi)服熊膽、外敷虎骨膏,居然并不上火而痊愈有望。三聯(lián)版刪去了中間命不該絕一段,畢竟熊膽不是萬靈丹,人參也很重要。被打斷的肋骨現(xiàn)在才接上很沒道理,必須盡早接好才可以順暢呼吸不會刺傷肺部。
也是阿紫命不該絕,那長白山邊正是多產(chǎn)人參、虎骨、熊膽之地,而蕭峰又有這等身手,源源的給她尋來。如此過了兩月有余,阿紫已吃了二十余副熊膽,傷勢竟是大愈,胸口被打斷的肋骨已一一接上,偶爾也可連續(xù)說上七八句話。蕭峰心下大慰,看來阿紫的性命已經(jīng)挽回,只須在長白山下再住得幾年,痊愈也是有望。
這日下午,蕭峰正在帳前熬虎筋虎骨膏藥,見一名女真人忽忽過來,說道:“蕭大哥,有十幾個契丹人給你送禮物來啦。”蕭峰“哦”的一聲,心知是義兄耶律基遣來,只聽得馬蹄聲響,一列馬隊緩緩過來,馬背上都馱滿了物品。
耶律洪基送來了十倍的贖金,主要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黃金五千兩、白銀五萬兩、錦緞一千匹、上等麥子一千石、肥牛一千頭、肥羊五千頭、駿馬三干匹,其他服飾器用,應有盡有,比之頗拉淑當日所要的贖金,更要多了十倍。”蕭峰收了這些禮物,如果他吝嗇,就在女真部落待不下去了,如果他豪爽給大家分潤,這些東西大家一分,短時間內(nèi)不用打獵也可以衣食無憂,可以給女真人養(yǎng)成好一定程度上吃懶做的習慣,削弱他們的戰(zhàn)斗力。但這三千匹馬,卻大大增強了女真人的戰(zhàn)斗力。
三聯(lián)版一開始隊長就自我介紹名叫室里,舊版只稱隊長,蕭峰也沒讓他們空手而歸,左右是義賊康牧義賊夠:
當晚蕭峰請女真族人殺羊宰牛,款待遠客,次日從禮物中取出金銀錦緞,賞了送禮的一行人眾。待契丹人告別后,他將金銀錦緞、牛羊馬匹,盡數(shù)轉(zhuǎn)送了阿骨打,請他分給族人。女真人聚族而居,各家并無私產(chǎn),一人所得,便是同族公有,是以蕭峰如此慷慨,各人倒也不以為奇,但平白無端的得了這許多財物,自是皆大歡喜,全族大宴數(shù)日,人人都感激蕭峰。這個一人所得便是同族共有的話,其實也就是說說算了,這種事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平等,女真人一樣是多勞多得,比如阿骨打的帳篷就比別人的大。其實此時比較倒霉的要數(shù)徐卓誠,部落里面大家富起來了,那么他收購人參的價錢和難度就增加了。不過他倒可以下次多帶箭頭菜刀這類容易通關的鐵器,從這邊換金銀回去,又是一條財路。
夏天過去留下許多小秘密,秋天的阿紫終于神智清醒了,這位姑娘一旦正常就要作妖,在磨磨唧唧的蕭峰主導了一段和緩的情節(jié)后,阿紫變成了劇情推進器,求著蕭峰玩兒戶外:
夏去秋來,阿紫的病又好了幾分。她神智一清,每日躺在營帳中養(yǎng)傷便覺厭煩,常要蕭峰騎了馬帶她出外游玩散心。蕭峰對她千依百順,此后數(shù)月之中,除了大風大雪,兩人總是在外漫游。后來近處玩得厭了,索性帶了帳蓬。在外宿營,數(shù)日不歸。蕭峰乘機獵虎殺熊、挖掘人參,醫(yī)治阿紫之傷。只因阿紫偷射了一枚毒針,長白山邊的黑熊猛虎可就倒足了霉,不知道有多少熊虎喪生在蕭峰的掌底。 蕭峰為了便于挖參,每次都是向東向北,這一日阿紫說東邊北邊的風景都看過了,要往西走走。蕭峰道:“西邊是一片大草原,沒什么山水可看的?!卑⒆系溃骸按蟛菰埠芎冒?,像大海一般,我就是沒見過真正的大海。咱們的星宿海雖說是海,終究有邊有岸?!笔挿迓犓岬健靶撬藓!比?,心中一凜,這一年來和女真人共居,竟是將武林中的種種情事都淡忘了,阿紫不能自由行動,要做壞事也無從做起,只是顧著給她治傷救命,竟沒想到她傷愈之后,惡性又再發(fā)作,卻便如何?逛著逛著,阿紫提起了星宿海,蕭峰陡然間擔心阿紫再度惡性發(fā)作,殊不知那是她的本性。用D&D九宮格來表述的話就是:虛竹守序善良、段譽中立善良、阿朱混亂善良、蕭峰守序中立、枯榮絕對中立、段正淳混亂中立、童姥守序邪惡、慕容復中立邪惡、阿紫混亂邪惡。此時的蕭峰記起了仇,但看著小阿紫現(xiàn)在的病容,實在恨不起來,于是許愿帶她去高麗邊境的海上去看看,當時的遼國和高麗總體來說還算是和平的。阿紫心頭縈繞已久的話,也在此時說了大半:
阿紫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其實不用等我病好,咱們就可去了。”蕭峰“咦”的一聲,又驚又喜,道:“阿紫,你雙手能自由活動了?!卑⒆闲Φ溃骸八奈逄烨?,我的兩只手便能動了,今天更加靈活啦?!笔挿逑驳溃骸昂脴O了,你這頑皮姑娘,怎么一直瞞著我?”阿紫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微笑道:“我寧可永遠動彈不得,你天天陪著我。等我傷好了,你又要趕我走了。”蕭峰聽她說得真誠,憐惜之情油然而生,道:“我是個粗魯漢子,這次一不小心,便將你打成這生模樣,你天天陪著我,又有什么好?”阿紫不答,過了好一會,低聲道:“姊夫,你那一天為什么這么大力的出掌打我?”蕭峰不愿重提舊事,搖頭道:“這件事早就過去了,再提干嗎,阿紫,我將你傷成這般,好生過意不去,你恨不恨我?”阿紫道:“我自然不恨,姊夫,你想:我為什么恨你?我本來是要你陪著我,現(xiàn)下你不是陪著我了么?我開心得很呢?!笔挿迓犓@么說,雖覺這小姑娘的念頭很是古怪,但近來她為人確實很好,想是自己盡心服侍,替她殺虎獵熊,將她的戾氣已化去了不少,當下預備了馬匹、帳幕等等器具,和阿紫向西行去。行出數(shù)里后,阿紫忽道:“姊夫,你猜到了沒有?”蕭峰道:“猜到了什么?”阿紫道:“那天我忽然用毒針傷你,你知道是什么緣故?”蕭峰搖了搖頭,道:“你的心思神出鬼沒,我怎么能料到?”阿紫嘆了口氣,道:“你既猜不到,那就不用猜了。姊夫,你看這許多大雁,為什么排成了隊向南飛去?”蕭峰一抬頭,只見天邊兩隊大雁,排成“人”字形,正向南疾飛,便道:“天快冷了,大雁怕冷,到南方去避寒?!卑⒆系溃骸暗搅舜禾?,它們?yōu)槭裁从诛w回來?每年一來一去,豈不辛苦得很?它們要是怕冷,索性留在南方,便不用回來了?!?br /> 蕭峰自來潛心武學,對這些禽獸蟲蟻的習性,從不加以思考,給阿紫這么一問,倒是答不出來,便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它們?yōu)槭裁床慌滦量?,想來這些雁兒生于北方,留戀故鄉(xiāng)之故。”阿紫點頭道:“一定是這樣了,你瞧這頭雁兒,身子不大,卻也向南飛去。將來他的爹爹、媽媽、姊姊、姊夫都回到北方,它自然也要跟著回來?!笔挿迓犓f到“姊姊、姊夫”四字,心念一勁,側頭向她瞧去,但見她抬頭呆望著天邊雁群,顯然適才這句話是無心而發(fā),心道:“她隨口一句話,便將我和她的親生爹娘連在一起,可見在她心中,已是將我當作了最親的親人。我可不能再隨便離開了她,待她病好之后,最好是將她送到大理,交在她父母手中,我肩上的擔子方算是交卸了。”對阿紫來說,健康的蕭峰陪癱瘓的她是最優(yōu)解,因為蕭峰身體比較大,要是他四肢癱瘓恐怕阿紫會有練成小級別的女子舉重冠軍的潛力,以她的個性,不是沒有可能把蕭峰的四肢處理一下,好不耷拉地。但蕭峰也不好解釋我不打你就得中毒,只好調(diào)動內(nèi)心的一些情緒說服自己,比如“近來她為人確實很好”等,來忽略自己初次見面便看清的她的本性。隱隱之中,蕭峰想好了想要把阿紫甩鍋給她父母的計劃。舊版中沒有準備車輛就把阿紫放入車中,三聯(lián)版加入了準備車輛,蕭峰自聚賢莊之役后,趕車那是駕輕就熟的事情。
阿紫想要去草原中心轉(zhuǎn)轉(zhuǎn),其實就是東西南北都望不見邊即可,不是要深入中亞。在草原中趕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既然是蕭峰趕車,倒也不用擔心,他扛著車走都行。進入草原深處時,二人看到了大片的營帳,阿紫少年心性,身邊有個大高手,沒事兒尚且要找事兒,何況有這么大的熱鬧,一定要湊過去瞧瞧。結果發(fā)現(xiàn)是契丹騎兵在圍獵,于是二人就當娛樂節(jié)目一樣旁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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