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師》

¤科技獸¤

1
“師父師父，我什么時候也能和你一樣，為別人織夢呀？”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向一名青衣的男子問道。
那男子本是背對著她，聞言轉(zhuǎn)過身來，“你還小，再大些就可以了?！?br /> 小姑娘委屈地扯扯他的衣袖：“師父，你這個理由，都用了七百年了?！?br /> 七百年？這么久了啊……
他摸摸小姑娘的頭，抬眸望向天邊的無盡晚霞，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久之后，久到小姑娘的頭頂傳來融融暖意，他方道：“霧清，我們回家吧。”
小姑娘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蹦噠著走在前面。
2
一襲青衣，一紙折扇，他是織夢師。
有求者以下一世輪回做換，換此生一晌貪歡。
“師父，今晚我們吃什么呀？”
回到家之后，小姑娘摸摸肚子，撇嘴道。
說是“家”，不過一間竹屋，幾件簡單家具。
他與她四海為家，每到一處，都只是暫時借宿。
“今晚……”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是織夢師？”來人是個一襲白衣的女子。
“正是，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那名女子聞言，好似松了口氣般，直直跪下：“但求先生為小女子織夢！”
“你可知，你求的這一世安穩(wěn)，是以下一世歸我所有為代價？”
他徐徐端起矮桌上一壺冷茶，緩緩道。
“我知?！迸訄远ǖ纳裆?，有增無減。
“那你還愿讓我為你織夢？”
“是。”
“好，不知姑娘想要一場什么樣的夢？”
“我愿夢里，親人在側(cè)，只，無他！”她咬牙切齒的猙獰模樣，看得一旁的霧清有些害怕，悄悄躲在了他的身后。
他安撫性地拍拍霧清的手，而后道：“可以，不知靈狐姑娘說的他，是誰？”
“你……知我真身？！”她渾身又是一震。
他嘆了口氣：“除了感知比其他人強(qiáng)烈的靈狐一族，又有誰能如此輕易地尋到我的住處？”
“先生，小女子情非得已，萬望先生海涵?！?br /> 咚咚咚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白衣女子抬頭時，額上已滲出血絲。
“這位姐姐，你，你別這樣，師父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你了呀……”霧清看著白衣女子面上磕出的傷處，著急地絞著手指說道。
“霧清！”
他從未用如此嚴(yán)厲的語氣對霧清說過話，這一聲厲喝，嚇得霧清小臉兒煞白，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那模樣可憐極了。
“師父，霧清知錯了……”
雖然委屈，霧清還是麻溜跪在地上。
她知道，身為織夢人，不可與需要織夢之人產(chǎn)生太多交集，否則天地間的因果律，會對織夢人極為不利。
“罷了，為師的茶涼了，你再去泡一壺?！?br /> “是，師父?！膘F清起身接過茶壺，一路小跑離開。
“讓姑娘見笑了?！彼Z氣淡淡的，與和霧清一起時完全不同。
此時的他，清冷至極，一雙瀲滟的眸子，仿佛含了冰霜。
“先生，我……”白衣女子聲若蚊蚋。
“靈狐一族擅媚術(shù)，本是天地造化賦予你族的一項保命之法，你竟將它用在一個稚齡孩童身上！念你初犯，我不予追究，速速離去吧！”
袍袖一甩，他下了逐客令。
“先生，求求您別趕我走先生，小女子知錯了！再者，她并非……”
白衣女子本拉扯著他的褲腳求情，可說到這里，卻見本就面罩寒霜的男子，瞬間氣勢迫人，殺氣如有實(shí)質(zhì)。
“噤聲！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我的底線，你靈狐一族，怕是不想再在世上存在了吧！”
白衣女子聞言，慘笑：“我靈狐一族，本就已全族滅亡，唯余我這禍?zhǔn)自谑郎掀堁託埓T了……”
他皺了皺眉：“靈狐一族除媚術(shù)外，躲避之術(shù)亦天下無雙。傳聞，就連諸天神佛，乃至煉獄閻羅，都不知其一族蹤跡。況且，就算你將人帶至族內(nèi)，舉靈狐一族全族之力，竟都不能幸免族滅之禍嗎？”
白衣女子凄然道：“先生，還是自己看吧……”
她自口中吐出一枚靈珠，上面氤氳些許白霧，詭異的是，竟然還有血絲覆于其上。
“靈心蒙塵？你的修為……”
“沒錯，我的修為，怕是再也不會有所進(jìn)益了……族人已盡數(shù)因我而亡，修行不修行，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不想報仇嗎？”他的神色里，忽然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報仇？哈哈哈報仇？我日日時時想吃他肉飲他血！”
頓了頓，她看著自己纖白的手掌，又道：“可我自認(rèn)沒那個能力，只能形同螻蟻般活著，與先生求一個族人還在的夢境。但，我恨，我恨啊?。。　?br /> 她的雙眸里，竟有血淚流下。
“待我先看過你的記憶，再言其他吧?！?br /> 他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食指輕點(diǎn)那一團(tuán)霧氣氤氳的靈珠子。
頓時，他便走入了白衣女子的記憶里。
3
“飛羽，族里的結(jié)界明日辰時會與塵世相連，大祭司疏桐幾日前夜觀天象，似有熒惑守心星象即將出現(xiàn)，此為大兇之兆。你與靈珠、畫眉此行務(wù)必當(dāng)心?！?br /> “族長放心，飛羽記下了?！?br /> 女子衣衫獵獵，眸子清亮。
這飛羽，就是白衣女子。
“飛羽姐姐，外面的世界什么樣呀？”說話的小姑娘身著鵝黃對襟襦裙，眉間一點(diǎn)嫣紅，好像一個剛出鍋的水晶包子，圓嘟嘟惹人喜愛。
“小珠子，外面呀，可比族里熱鬧多了呢?！?br /> 飛羽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微笑著說道。
“珠兒，別聽飛羽胡說，外面哪比得上族里，到時候一定緊跟在姐姐身邊，寸步不離，記得了嗎？”女子一身紅衣嫵媚多姿，桃花眼水潤潤的勾魂奪魄，尤其左眼下那一顆小小的淚痣，令她的容顏妖嬈到了極致。
“畫眉，你又拆我臺，我可揍你了??！”飛羽欺身而上，將紅衣女子撲倒在粉白相間的花田之中。
“飛羽姐姐，畫眉姐姐，羞羞臉～這么大了還和孩子似的打打鬧鬧的～”
靈珠吐著舌頭，把圓嘟嘟的小胖手戳在自己的臉頰上，笑話道。
飛羽和畫眉互相看了一眼，二人不約而同起身，飛至小姑娘面前：“小珠子/珠兒，再笑姐姐，姐姐可揍你了啊～”
“嘻嘻，姐姐們才不舍得吶～”仗著她們平時的疼愛，小丫頭完全有恃無恐。
“那我們就……咯吱你啦～”
三人笑笑鬧鬧，一派祥和之景。
可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他進(jìn)入了一片黑暗。
粘稠的黑暗里，陰云密布，花謝草枯。
圓嘟嘟的靈珠，頭身分離，眸子睜得大大的，滿滿的難以置信。
紅衣似火的畫眉，與一身白衣盡染鮮血的飛羽，對峙在她們玩鬧的那片花田。
“飛羽，你竟為了那妖邪，做到這等地步！”畫眉語畢，“哇”地吐出一口帶著碎末的黑血。
“畫眉，你不懂，他也有苦衷的……”飛羽的眸子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堅定。
“好，好一個有苦衷！你為了他的苦衷，誘騙族長喝下忘長生；你為了他的苦衷，不顧情誼殺害同族；你甚至為了他的苦衷，將靈珠體內(nèi)溫養(yǎng)靈魄的靈狐一族至寶，七星琉璃，活生生剝離出來！飛羽，從今往后，你我之間再無姐妹之情，唯余刻骨之仇，我們，不死不休！”
劇烈的情緒波動之下，畫眉又咳了好幾聲。
“畫眉，你莫逼我！”飛羽手執(zhí)長劍，眸子里滿是痛苦之色。
“飛羽啊飛羽，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畫眉面色驀地一厲，手上黑色長鞭一揮而起，直直沖飛羽的面門而去！
飛羽一驚，腳下步伐變幻，手上長劍一刺而出，竟沒遇到任何阻擋，一下刺入了畫眉的胸口。
而畫眉的鞭梢，靜靜躺著的，是一枚毒蜂的尸體。
“畫眉！”事到如今，她竟還要救她？！
畫眉慘笑：“咳咳，習(xí)慣了啊……習(xí)慣……”
話未盡，人已亡。
“嘻嘻，死了，死了?！币粋€披著一頭銀發(fā)，成年男子模樣的人，笑嘻嘻地說道。
“族長……”忘長生，是讓人的記憶，回溯到幼年時期，且再無正常人的情緒波動。
飛羽眉頭緊鎖，一行清淚落下，她錯了嗎？
忽然，族長的臉色一白，唇角流下殷殷血跡。
一柄長劍，自他背后貫通而入。
“你？！”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br /> 他想看清那人的面貌，可除了一頭冶艷紅發(fā)，一切，都是模糊的。就連聲音，都只能勉強(qiáng)聽清。
飛羽手中長劍墜地，喃喃自語：“自今之后，我就只有你了啊……”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憶，可族人的臉，仿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紅發(fā)男子未再言語，可他卻看到了，那人唇角的一抹譏誚。
他嘆了口氣，這飛羽，怕是從頭到尾，都只是此人的一枚棋子罷了。
果然，當(dāng)飛羽處理完族里的后事，去找紅發(fā)男子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摟著一個衣著暴露，面容明麗的女子，親密地喝酒彈琴。
“你騙我？！”飛羽難以置信，那個口口聲聲說非她不可的男人，利用完她之后，就立刻棄如敝屣。
“不錯，我只需要你靈狐一族的七星琉璃。但是我也知道，只要你族人尚在，這七星琉璃就不會認(rèn)我為主。所以……”
“我還在，就不會讓你得逞！”飛羽長劍出鞘，就要上去和那人拼命。
“飛羽，你莫忘了，你的靈心，自你殺了自己族人開始，便已蒙塵。這就意味著無論如何，七星琉璃都不會認(rèn)你這靈狐族的叛徒為主?！?br /> 那人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徹底刺痛了飛羽，她飛撲之勢更猛，可他只輕輕揮手，就化解了她的殺招。
“飛羽，念在你替我拿到七星琉璃的份上，這次，我不與你計較。但，下不為例，滾吧！”
飛羽悲憤咬唇，直到見血，方恨恨離開。
之后，她便找到了他。
4
“先生可是都看完了？”
他睜眼的時候，白衣女子的臉色，愈發(fā)頹然。
“嗯。”
“不知先生，可否許我一個美夢？”她什么都沒了，只有這一個盼頭了。
“條件要改上一改。你的下一世，必會在十八層地獄走上一遭，我要它無用?！彼氖持篙p敲桌面，一聲接著一聲，好像是白衣女子的催命符，讓她的臉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愈加灰敗。
“改成……如何……”
“我要忘長生的解藥?！?br /> 她一愣，隨即警惕地看著他。
忘長生可解，這是連那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之所以敢給族長下這個毒，就是因為她知道，忘長生可解。
可惜，那人連一個中毒喪失神智的人都不肯放過。
“條件在這兒，同意與否，就看你了?！?br /> 他不急，只定定望著她。
半晌，她苦澀地笑了：“好，我答應(yīng)?！?br /> 忘長生的解藥，是她的一身修為。
她修煉的方式，與旁人不同。
乃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清晨初醒之朝露。除此再無其他。
她的天賦，是靈狐一族中最高的，修為精進(jìn)卻是最慢的，皆因為此。
直到她修為在某一日突然猛進(jìn)，耳畔聞有人言道：“汝一身修為，可解世間至毒。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切記，切記！”
她卻不知，他是從何處而知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再見族人，其他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她并未將那顆靈珠收回體內(nèi)，反而讓體內(nèi)靈氣持續(xù)外溢，直到那顆虛無的靈珠，凝實(shí)成一顆黃豆大小的，仿佛真的一樣的珠子為止。
此刻的她，烏發(fā)雪白，面生褶皺。
竟是一夕之間，便垂垂老矣。
她將珠子遞給他，他收入袖口，點(diǎn)點(diǎn)頭。
之后，她眼前驀地一黑，只聞啁啾蟲鳴。
再睜眼的時候，面前言笑晏晏的，正是紅衣似火的畫眉，以及軟糯可愛的靈珠。
還有眉目清冷的銀發(fā)族長。
和所有曾經(jīng)慘死的族人。
這就夠了。
只不過他們的眸子里，都帶著一絲死氣。
他看著面前化成齏粉的飛羽，眸子里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5
“師父，我回來啦！”
霧清的聲音，讓他唇角微彎。
可才剛有個弧度，他就發(fā)現(xiàn)那堆粉末并未消失，而是朝著霧清的方向急速飛去。
糟了！
他揮袖阻攔，可終究遲了一步。
粉末盡數(shù)沒入霧清體內(nèi)，她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昏了過去。
緊接著，一個陰冷的男聲響起：“素飛言，是你？”
“你是何人？！倘若霧清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他不知對方如何知曉他的名諱，但此人絕非善類。
“想知道我是誰，便來無妄峰！”
之后，霧清便不再說話了。
素飛言忙探查她的脈象，還好只是有些虛弱，并無其他。
他拿出飛羽凝聚的那顆靈珠，凝氣于掌，送服進(jìn)霧清口內(nèi)。
之后背起她，隨手召喚，一柄古樸長劍現(xiàn)于他面前。
他左手掐指成訣，長劍立時橫于腳下。
素飛言足尖輕點(diǎn)，立于劍上，背負(fù)霧清往無妄峰方向而去。
不過短短須臾之間，他便到了無妄峰頂。
6
紅發(fā)男子背對著他，長身玉立峰頂之上。
“你究竟是誰？！”素飛言厲聲喝問道。
紅發(fā)男子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與素飛言一模一樣的臉。
“我即是你，你亦是我。”
“不，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唆使飛羽滅了靈狐一族！
“我是你的心魔。千年前仙魔大戰(zhàn)，你乃除魔大將軍素飛言。而她，則是魔族公主霧清。你二人那一戰(zhàn)，驚天地泣鬼神，足足打了三個月。誰承想竟讓你二人打出了感情，彼此惺惺相惜。可惜，仙界與魔族都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不得已，你們只得私奔。然而還是被仙魔二界發(fā)現(xiàn)了?？尚Φ氖?，本是仇敵的仙界與魔族，竟在對付你們這方面，達(dá)成了共識。霧清為了讓你活下去，自愿被仙界將靈魄囚于極海之濱，永生永世飽受痛苦折磨……”
“你胡說！明明霧清她是服了忘長生，才會如此！”現(xiàn)在她吃了解藥，一定會恢復(fù)的！
“仙界說霧清服下改良版忘長生，所以只是純稚如幼童，并未癡傻，可對？”
素飛言不由自主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之后讓你帶著她，替仙界收集有欲望之人的輪回，以輪回之力彌補(bǔ)仙魔大戰(zhàn)時，仙界損耗過度的仙力。只要仙力得以補(bǔ)全，就會給霧清解藥？”
素飛言又點(diǎn)點(diǎn)頭，靈狐飛羽的出現(xiàn)，在他意料之外。
心魔看著他，眸中現(xiàn)出幾分憐憫之色。
“你當(dāng)年因霧清被困極海之濱，而產(chǎn)生心魔。雖神智昏聵，但戰(zhàn)斗力十分強(qiáng)悍。仙界眼見打不過你，便以剛剛那套說法誆騙你?？尚δ憔尤簧钚挪灰桑€不惜損毀根基，強(qiáng)行將我分離出來?！?br /> 話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霧清困于極海之濱的事情，因為你太過悲慟，便被你選擇性地遺忘了?！?br /> “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diǎn)，以至于你犯下大錯。霧清的靈魄，困在極海之濱這么多年，早已脆弱不堪。忘長生的解藥，乃再精純不過的靈力。她的靈魄，如何承受得了？”
“不可能?。?！”素飛言慌忙將背后的霧清抱了下來，此時的霧清，似乎即將醒轉(zhuǎn)。
不多時，她的眼皮輕輕動了動，慢慢睜開眼，在素飛言期待的目光里，說道：“你……是誰？”
緊接著，就在素飛言眼皮底下，慢慢變得透明。
任素飛言再怎么用力想抓住她，也是枉然。
“不?。?！”素飛言心中大慟，有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在他腦海里時隱時現(xiàn)，令得他頭疼欲裂。
待緩過一陣后，他的這段記憶也回來了。
心魔說的，都是真的。
“就為了個女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身為你的心魔，我真是以你為恥。不如與我一起，一統(tǒng)仙魔兩界！我已收集不少神器秘寶……”
心魔話還沒說完，忽有天兵至于此處，“罪將素飛言，因除魔族公主霧清有功，特準(zhǔn)予復(fù)職，即刻啟程，不得延誤！”
素飛言雙眸盡赤，黑發(fā)亦漸漸轉(zhuǎn)為赤色，與一旁的心魔，竟慢慢變得一模一樣！
獵獵寒風(fēng)呼嘯，素飛言表情猙獰，“仙界如此待我，那我為何還要顧及你們！”
“素飛言，你竟墮落成魔，仙界是不會放過你的！”
天兵雖兩股戰(zhàn)戰(zhàn)，氣勢卻不能輸。
素飛言笑了笑，一揮手，天兵直接從中斷成兩段。
接著，他轉(zhuǎn)向心魔，平靜說道：
“我不會與你一道。你明知霧清對我有多重要，卻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她來對付我。霧清慘死，是我識人不清。這當(dāng)中，亦有你推波助瀾。所以現(xiàn)在，該你為霧清的死付出代價了?！?br /> 7
“織夢師啊織夢師，我早在見到你們一模一樣的面容時，便知你與那紅發(fā)男子脫不了干系，所以，我給你的珠子里加了點(diǎn)料，不知你可喜歡？”
彼時，尚在夢境里的飛羽低低說道。她的唇角詭異地翹了翹，然后繼續(xù)和靈珠玩兒起了撲蝴蝶的游戲。
只可惜，雖名喚靈珠，她眸子里的死氣，卻愈發(fā)強(qiáng)盛。
這是不是說明，她的計劃成功了？
飛羽給的“解藥”，除了能解“忘長生”的毒性，還會洗去霧清過往所有記憶。
她早就看出，織夢師和他叫做霧清的小徒弟關(guān)系不一般。
那么，對他來說，有什么比愛人忘記他更讓他痛苦的呢？
至于她愛錯的那個男人，他不知道的是，她雖然靈心蒙塵，但在她死時，七星琉璃依然會來到她身邊，將她回收。
這是七星琉璃對靈狐一族保護(hù)它而給的報答。
她對付不了他，以織夢師的實(shí)力，一定可以。
織夢師那么看重霧清，她就把她完完全全拖下水。
只是……
飛羽不舍地摸摸靈珠的頭，又看了看畫眉。
可惜這么好的夢境，就要崩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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